往常顺手打开一个文档,脑子里的东西就好像冲马桶一样哗啦哗啦地流出来,直到最后才恍然大悟般取个名字。今天偶然做了很多家务——平时太懒,此举纯属抽风——心中不禁无限感慨,打开文档先写下名字,反而半天什么都写不出来,真是奇怪。
回来时一个同事姐姐跟我说,她母亲就住在我租房的对门。说老妈说了,仿佛咱家对门住了你们一个同事,小姑娘怎么总看不着人啊。我说是啊,早晨班车不走不出门,因为没爬起来,晚上不玩到腿疼不回家,阿姨肯定睡了。偶尔现形一回,只有钱包烧光一个理由。没得地方去,所以回家。
看看我可怜的钱包,痛恨前几天开会说北京市的保先教育工作已经进展到了自愿捐款阶段,我们不幸临着一位全国劳模大姐,起步就捐了三百,我只好掏出一张崭新的百元大钞恭敬送上,心里唱着~~北风那个吹呀,雪花那个飘啊~~雪花那个飘啊~~只恨我不能躲出门把年关逃!还有一个更惨的,值完夜班睡得正香被拉起来掏钱,愤慨中,昏迷中,说我捐十块!劳模同志说,不行,太少!值夜班的说,二十!估计是睡晕了把备勤室当了大卖场,还带讨价还价的。
总而言之,钱包是烧空了。我回来开始擦地收拾屋子摆弄书架发泄,用毛巾把每一本书都擦一遍,分门别类的摆在架子上。蹲在地上一块砖一块砖擦地,房东要是看到我这样对待他家的地板一定要感动死了,这简直就是寺庙里和尚擦大殿般的虔诚啊!然后清洗换季的衣服,用柔顺剂泡了一点点洗出来,光这个活儿就干了快两个钟头。洗得我都快睡着了~~
后来我饿了,从书堆里收拾出来三包没过期的榨菜和五包过期的方便面,还有一袋挂面。挂面没过期,收拾完东西之后我走到厨房去把刚翻出来的锅架在灶台上开始烧水。因为很久没用了,烧了三次才开始煮挂面。那挂面不晓得用什么材料制成,在厨房站得我都累了也没煮熟。正准备去看一集蜡笔小新再回来煮,那边就扑锅了。真是人不走运,喝凉水塞牙,煮挂面扑锅。
因为是一楼,厨房的窗户也没有窗帘,同事姐姐正好带着孩子陪着老妈出去遛弯,看见我在厨房满头大汗地操持,跟我打了招呼。真是不好意思,住进来三个月,第一次动火,第一次煮了点儿钢筋一样的挂面,还只有榨菜下饭,就让人看见我在厨房忙碌,为同事及其家人留下了勤劳自立的良好印象。真是不好意思~~~(其实是很好意思拉~~暗自得意一个)。
挂面煮到水干才熟,真不晓得是煮熟的还是烤熟的。突然想起03年在心情绿洲时,当时的斑竹楼上明月教我蒸鸡蛋羹,真是恍如隔世。不过鸡蛋羹蒸炸了两个碗,这面条差点煮烂一个锅,其韵味倒是一般无二,除了证明自己在厨艺上毫无长进之外,就没别的好讲。
同学发短信来催我上线,问我干什么呢。我说积极参预家务劳动学习做饭擦地收拾屋子,免得你们老说我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嫁不出去。回复问我感触如何,我说好啊,窗明几净,挂面很香(我是饿了),就是一脸灰尘,满手发涩,大概是揉抹布揉多了。只觉得手就要粗糙起来,整个人像黄脸婆方向前进前进前进进。于是冲手机大喊我做家务呢准备当黄脸婆呢大喜呀!终于有嫁掉的资本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多的同事大姐姐们,小妹妹们,对我表示了格外的关注。本来还没觉得什么,突然有一天连实习生都自告奋勇上来要给我介绍朋友的时候,才惊讶,才恍然,才瞪大眼睛跑到镜子面前去审查自己这副德行,何以让大家如此担忧。难道我就那么~那么~那么不招人放心吗?再让好姐们儿评说得我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买菜找不到菜市场,进屋不知道厨房门朝哪边开。难怪大家都用慈悲为怀的眼神看我,看我干什么?没见过双手如此粉嫩粉嫩的美女啊?这话嚷出去,扑地招来好大一口口水,浇我一头一脸一身。
自有已嫁身的姐妹对我谆谆善导,要做饭,要操持家务,要想管住男人的心,先要管住男人的胃。喂他个三尺二的腰围出来,免得别的女人抢了去。上天作证,想不到现在的男人真是吃香,三尺二的腰围女人也要抢破头,裤子有没有三尺二长还是个问题哩!还有姐妹说瞧你一天到晚两眼茫然,大千世界芸芸众生走了阁下您的视网膜就愣不望脑子里进,这可不好,都这时节了,再不抓紧弄个温馨小窝,过三十岁你就要变寒号鸟!我掰着手指头算,一脸白痴相,我好像离三十还远点儿吧?最起码还够熬掉一届政府班子的。这话嚷出去,又是好大一口口水迎面浇来,幸亏上次的衣服还没有换,不然白洗了。
说是这么说,心里便也惴惴。天天接受这种洗脑教育,只感觉我的年龄仿佛一道马奇诺防线,马上不攻自破,单身生活就是一次敦刻尔克撤退,怎么打都是输。今天还是眼如水杏面如桃,明天就剩下干杏核和黄脸婆。可是嫁掉怎么了——嫁掉难道就不会变黄脸婆?可是看先一步嫁为人妇的小姐妹那副幸福面庞,讲起培养老公腰围二尺三发展成三尺二的五年计划来眉飞色舞,也看不出有什么发黄痕迹。倒是我最近芒果吃多了,连带眼睛都有点儿芒果皮子颜色。
写到这里,那个零散歌曲的文件夹里刚好放到陈小春的“神呐救救我吧”,那个貌似浮华实则严肃内敛的巨蟹座男子慢慢唱:上帝会保佑我的,爱情总会来的,我在梦中一切都有,可是现实常常是相反的……
我没有过那样的梦——梦有人踏着五彩祥云,身披黄金盔甲来迎娶我,没有。梦中,迎接我的人连头像样的毛驴都没有,骑着辆仿佛二手的自行车,后车架还凹凸不平,眯着眼睛晃晃荡荡就这样来了,据说是架子镜被踩碎隐形又忘了戴,所以连我具体在什么方位都看不清楚,正耸着鼻子嗅啊嗅。哦,难道我的预科黄脸婆就是要由此人为我升级吗?你看他一路嗅过来,嗅过来,鼻子湿漉漉的~~~
我从梦中惊醒,小猫宝石正在我脸上嗅得起劲,快把它的小鼻子塞到我嘴里去。我抱起小猫走到窗前,看看阳光下的手指,仍然是敲惯了键盘的双手,皮肤涂过了VE重新有了光泽,可见我的预科才刚刚开始。还有多久才能毕业,才能升级,才能顺利进入围城的校园,有了哭喊着要爬出来的资格,我还不知道。
不过屋子干净了以后很舒服,这种良好的势头要保持。今天也不用跑出去找东西吃,这种感觉也很不错。仿佛不管脸上是精神焕发还是防冷涂蜡就都不要紧了,我姑且安安静静地做我的预科黄脸婆,就等待梦中的情郎,脚踏二手单车,耸着溜尖的鼻子来接我……